水曜日のサヨナラ
水曜日のサヨナラ
【。You came into my pitch black world And easily became only light】
。水曜日
见到他的时候是水曜日。
原因。
自己走路的时候看书,不小心就撞上了趴在橱窗前盯着新款球鞋看的出神的那个人。
青蓝色的短发,黝黑黝黑的肤色。
生气的样子显得很可怕。
眼神中却充满了他单纯执着的认真。
“对不起”
“啧”
显得没有礼貌的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然后擦肩过去。
见到他的时候是水曜日。
原因。
只是看看喜欢的店里有没有新款球鞋,却莫名其妙的被一个走路还在看书的傻瓜撞到。
冰蓝色的短发,白的透明的肤色。
呆呆的样子显得有些可爱。
眼中却充满了他充满抱歉和惊恐。
“对不起。”
“啧”
他可能因为自己瞪了眼睛退了一步。
然后擦肩过去。
。木曜日
天生就是这么黑的皮肤自己也没有办法,可是警署的前辈最近却一直在开自己的玩笑。
说什么比以前更黑了,这明明不是自己的错。
最近所属分区的治安情况好像有些下降。
这直接导致让本来属于搜查科的自己,被临时调职到巡警大队担任分片的巡查工作。
职衔是巡警没错,可是两年都没穿过警服懒散惯了的青峰,对每天要穿警服抱怨连连,很帅气没错,可是也很麻烦。
已经是深秋了,正午的日光暖暖的晒在身上让人更加懒散。
青峰摘掉了头顶的帽子,不顾形象的扯了扯脖子上束的很紧的领带。
究竟是哪个混蛋提出,为了要锻炼新人警员,任职5年以下的警员全天都要外出巡逻这种混蛋规定。
每天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辖区内闲逛,都快觉得自己根本不是警察而是个无所事事的混混。
稍微偷懒一下下应该没有关系。
在自动贩售机里买了一瓶宝矿力,对于这种天气来说,过分冰凉的饮料猛的灌进去瞬间就能让人精神许多。
坐到空地一边的长椅上,玩弄起手里饮料剩下不多的瓶子,这片刻暂且让自己的大脑放空。
空地两头连接着这片区域唯一的一所幼稚园和神社。
中午吵闹的小孩子应该都在休息,过于安静的空气飘散着犯罪的味道。
下午之前就现在这里巡视吧,青峰想着喝掉了瓶中最后一口饮料。
撕破午后安静的是救护车的声音。
救护车在幼稚园门口停了下来,寻着骚动青峰跑了过去。
被抬出来两个小鬼头上流着血大声哭闹着。
以为发生了严重的事件的青峰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我是警察,发生了什么。”
“啊,警察先生,不好意思,两个小鬼睡觉的时候打了起来,从双层的床上一起摔了下来撞到了脑袋。”
回答青峰话的是两个女老师中较年长的一位。
“这样,没事就好,最近治安有些不太好,若是发生什么,或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请您务必立刻通知我们警方处理。”
青峰习惯性的拉了拉帽檐。
“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那我继续去巡视了。”
青峰刚要离开却被稍显年轻老师叫住了。
“那个,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情?”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
“真不好意思,今天幼稚园只有三个老师当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两必须留下来照看孩子,所以只有黑子老师一个人带这两个小朋友去医院,请问您能陪同一起么,他一个人我们实在不放心。”
年轻的老师说的有些为难。
“都固定好了,可以开车了。”
救护车的司机在催促关门。
“好的,我陪着一起去,交给我吧。”
边说着青峰边摘掉了帽子从后面上了救护车。
刚坐好车子就启动了。
在车上经过随行的护士的处理,两个小鬼的血已经止住了。
那个叫黑子的老师坐在小鬼中间一手环抱住一个,在他的安抚下两个小鬼也停止了哭闹,都趴在他的腿上睡着。
“真是抱歉。”
“没事,小孩子么,看上去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一会到医院再正式包扎一下就好,然后拍张X光片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青峰和他没有交流,却总觉得坐在对面的人十分眼熟。
“对不起,真的麻烦您和我一同去医院了,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只是井上老师太担心了。”
他有些抱歉的看着青峰。
那个眼神更加的眼熟。
想起来了。
“诶!是你!”
黑子有些吃惊的看着突然提高音调的青峰。
“你是那天在商店街看书走路撞到我的人!!”
黑子依旧是一脸的疑惑。
“您见过我?”
“是啊!你不记得么,上周水曜日,也是中午的时候,那天刚好我休息就去了商店街那边,然后在XX店看球鞋的时候,被经过的你撞到了,你还踩了我一脚。”
很标准的警察式的记述,有时候青峰也会为自己对细小事情的超常的记忆力感到吃惊。
“对不起,我没有印象。”
他微微低下了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的迷茫,语气里稍稍包含了些不满。
“可能职业的原因吧,对于记住人的长相这点我很有自信,上周撞到我的人确实是你。”
似乎因为他直接否定的态度而不爽,青峰的口气变得有些强硬。
他抬起头直视青峰的眼睛,那是一双冰蓝色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我见过你,如果确实那天撞到了你那我向你道歉。”
他很认真的说。
气氛莫名其妙的降到了冰点,这让坐在一边的护士觉得有些尴尬。
就这样一路无话,终于到了医院。
两个小孩子被医生带到了里面进行消毒包扎,外加一系列复杂的检查。
叫黑子的老师和青峰不得已等在外面,并排坐在医院走廊里的等候区,中间故意隔开了两个位子。
“警察先生,你不忙么?这里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先开口的居然是他,口气明显的还带着对刚才青峰那强硬语气的不满。
“你们那个什么井上老师,是叫井上吧,他拜托我陪着,既然答应了,直到送你们安全回去为止我都会跟着的,你要是如果觉得没有必要也可以当我做不存在。”
青峰也没好气,两人就又沉默了下来。
两人这样傻呆呆的干坐着实在无聊,这次打破沉默的是青峰,微微侧头看着坐在旁边的那个人,随意的扯着些有的没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
只是这样看过去他的侧脸很好看,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安静又不起眼,容易被人忽略的存在,可是被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直视的时候却让人无法忽略。
“我叫什么不重要吧”
他似乎还在生气,这却引起了青峰的兴趣。
“当然重要了,不然我只能你你的这样叫不是么,那要不我给你起个方便我称呼你的名字?”
“警察先生,我和你还不是很熟吧。”
他没有波澜的语气,语句间的停顿都显得很特别。
“我叫青峰大辉,随你怎么叫都好,看样子咱们两年龄应该差不多吧。”
青峰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不自觉的话就多了起来。
护士带着两个小鬼从诊疗室里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我送你们回去。”
说着把手里的帽子重新戴上。
“不用,我可以带他们回去的。”
“不要再让我重复刚才说过的话。”
有些严厉的声音,让黑子怔了怔。
皱了皱眉头,牵着两个小鬼的手,跟在了青峰的后面。
出租车停到幼稚园的门口,黑子出于礼貌向青峰鞠了鞠躬。
“还是谢谢你。”
“我应该做的。”
“那么,再见。”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啊?”
背光的那个人,宽大的帽檐就遮住了眼睛,唇角提起的弧线,让原本轮廓过于分明显得很凶的脸看起来亲切了许多,瞥见他腰间钥匙上挂着几个篮球的小装饰,瞬间觉得有些亲切。
喜欢篮球的一定不是坏人。
尽管这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讨厌。
“我叫,黑子哲也。”
。金曜日
每日的巡逻都会经过幼稚园的门口,这是固定的路线。
时间不定,偶尔就可以看到他不同时间的不同的样子。
青峰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自己开始这么在意起这个并不是多熟的人。
月曜日的上午看到他微笑着在和小朋友们一起做早操。
他看到青峰经过驻足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头,算作打了招呼。
火曜日的中午他在院子里晾晒刚刚洗好的被单。
看到他一个人就凑了过去,有的没的搭了几句话,他的口气比起之前在医院里的缓和了很多,意外的知道他和自己爱好一样,喜欢篮球。
水曜日的傍晚回警局的路上碰到了下班回家的他。
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他眼中成了显得有些可怕的陌生人。
要不是这身警服,估计他一定是把自己当做坏人了。
可是明明认识了,他的反应未免有些奇怪,这根本不是愚人节,而且这种玩笑根本没有意义。
木曜日青峰故意的抽准了下午他陪着小朋友们在院子里玩耍的时间出现在了幼稚园门口。
而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迷惑与不安。
主动过来打招呼的是那天那个姓井上的老师。
提起他的奇怪反应井上有些面露难色,似乎是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自己。
这样的举动却让青峰更加的好奇。
金曜日接连着周末,刚好这周轮到青峰连休。
因为太过在意,回到警署换回自己的便装后,就马上回到幼稚园那边,在门口等着那个人出现。
把最后一个小朋友送到了门口,看着家长带他离开,黑子才解开身上粉色围裙的扣子脱了下来。
正要转身进去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个人,那个水曜日的时候过来搭讪的人。
他今天没有穿警服。
本子上写的那个警察应该就是这个人。
可是他叫什么,想不起来。
“喂,黑子哲也。”
他这样叫着自己的名字。
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
“你这人记性不会这么差吧,明明前天的时候还跟我聊天来着?”
“嗯?”
黑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在空地的长椅上坐下的时候天空已经接近暗蓝色。
黑子并没有和青峰坐到一起,而是稍稍拉开了点距离做到了一边的秋千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文库本大小的本子。
“唔,你应该是上周水曜日,一起去医院的警察?”
“你这算什么态度么,这么点小事也要用本子记住么,而且我有说过名字啊,之后也有见面啊,你这个人算是怎么回事啊。”
青峰抓了抓脑袋,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
黑子垂下了眼睑,头顶路灯的冷光,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看起来有些悲伤。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记不起来……”
他说记不起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
问出口后才觉得后悔,虽然平时可能直言直语习惯了,可是看着这样的他,才意识到是不是突然问起会显得过分唐突。
“抱歉。”
“为什么道歉?”
“因为…………”
“我没事,只是真的想不起来,所以要借助这个,如果我和你真的很熟了那还请你原谅。”
他指了指本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你喜欢篮球?”
黑子歪了歪脑袋,看着坐在旁边的青峰。
“恩。”
这个话题明明火曜日的时候说起过。
“你的钥匙上挂着篮球。”
“恩,高中的时候队友送的生日礼物,我初中高中都在打篮球,如果再坚持坚持可能会走上职业的路的,可是后来因为受伤就不再打了。”
明明讲过的又提起了一遍。
“恩,我初中高中也有打篮球,因为很喜欢,虽然没想过什么职业的路,但是自己平常也有在打篮球。”
“呵呵,那有机会可以一起打篮球。”
“恩,我会好好记下来的,希望下周……”
“为什么会这样。”
好奇,还是好奇,为什么他会这样,会用文字记录这种小事,这种明明在别人眼里稀疏平常的小事……
“因为车祸。”
“对不起。”
“你一直道歉的话显得很蠢哦。”
他歪歪头笑了笑。
坐在一边的青峰觉得自己瞬间被耍了一样。
“喂!!你这小子!”
“只是车祸,其实,……就是一年前的意外而已。身体上没有收到什么大的伤害,只是撞到了脑袋,然后记忆上就出现了点问题,车祸之前的事情全部都记得的,没有忘记任何东西,可是那之后的事情,就只能记住7天就会全部忘记,也就是说我的记忆7天就是一个轮回,一周就会全部回到原点。开始有些不方便,但是渐渐就习惯了,所以重要的事情我只能靠本子记住。所以……对于忘了你真的不是我故意的。”
他摇晃起了秋千,声音平稳的像再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不知道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在心里悄悄的埋下了种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颗种子悄悄的发芽。
他在自己瞳孔中映出了鲜明的轮廓,挥不去的轮廓,天一样颜色的头发,冰蓝色的眼睛,白的有些不太健康的皮肤,说起话来语速总是那么慢条斯理,哪怕是在争论什么也一样。
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他的轮廓却依旧清晰,甚至更加清晰。
青峰看着在一边荡起秋千的他。
深秋的风,入夜就开始变的更冷。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
从不经过大脑的身体反应,总先一步做出了心里还在矛盾的事情。
察觉背后温暖的时候,黑子的表情少有的生动起来。
他吃惊的看着站在身边那个扭过头去用手指摸着鼻子,显得很不自然的青峰。
“不用的我不冷。”
黑子起身要把身上的外套还给青峰。
“给你,你……你就穿着好了,我是觉得热才给你的。你要是感冒了,幼稚园那帮小鬼就惨了。”
超级烂的借口。
沉默下来的时候,空气中飘着尴尬的味道。
咕咕……
以为是自己肚子在响,可是低头的时候,发现他微低下脑袋。
“去吃东西吧,我请客!”
“诶!”
黑子吃惊的抬头。
“算是……认识你很高兴吧。”
“可是我下礼拜就会忘了你的。”
他说的有些认真。
“你小子!要好好的把我记在本子上不就好了!!记住哦,我叫青峰大辉!下次不要再叫什么‘那个警察了’。”
“那…叫青峰君对吧,那个,你愿意和这样的我做朋友?!”
“喂,一定要我说出来么!那么幼稚的话好烦!抽空周末一起打篮球吧!”
“可以么?!”
“约好了哦!你不要忘了!!!要好好记住!”
“可是为什么?”
“笨蛋,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土曜日
周末的电车站。
站在入口的地方,希望他一过来就可以看到自己。
只是去打篮球而已,却因为不放心他一个人去自己经常去的球场,就相约在车站一起过去。
水曜日的时候,虽然依旧是在片区巡逻,但是早上换好衣服一出警署就径直先到了幼稚园的门口。
他真的和上礼拜说的一样,眼神里完全透露着陌生。
这样厚着脸皮去打招呼虽然不是青峰擅长的,但是还是立刻叫了他的名字。
他开始一愣,似乎是小本子起了作用,好像知道了什么,仅仅是知道并不是想起。
他依旧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
在他的口中自己还是那个“警察先生”。
这让青峰有些失落。
然后再从头开始认识,熟悉,重复自己喜欢打篮球的话。
重复,又一次重复自己的名字。
他从疑惑,到慢慢接受,再到又一次熟识面无表情的开起玩笑的时候,已经是金曜日了。
为了让他再一次记住自己,认识自己,接受自己,熟悉自己,青峰每天都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似乎什么时候就慢慢接受了这样的一个过程。
然后又一次约好了,要一起去打篮球。
就算他忘记了,自己帮他记住就好。
看到黑子的时候,青峰摘下了头上的耳机。
“抱歉,迟到了。”
他穿着简单的T恤,白色的球鞋。
气息还没有平稳,一脸的抱歉。
“你迷路了?”
“为什么迟到就一定是迷路?”
“只是这么觉得,你问题好多。”
“是青峰君问的不对。”
他好好的叫了自己的名字,唇角微微提起,却还装模作样的皱着眉头。
“走吧,再耽误一会就不用去了。”
黑子跟在青峰的身后走进了车站。
一直跟在他的身后,阳光把他的影拉长,站在他的影子里,看着他已经变得熟悉的背影。
黑子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自己,还会有人愿意主动和自己成为朋友,明明自己下个礼拜就会忘了他,忘了任何约定,可是他却还主动这样接近自己。
不明白,这样一个陌生人就开始走进了自己的生活。
而自己不反感就这样慢慢的接受。
“打球的时候不要分心。”
青峰将一瓶冰的宝矿力贴近黑子的脸时,黑子才回过神来。
“话说你还真弱啊。”
“是青峰君太强。”
“怎么看你都不像是经常运动的人。”
“我国中和高中都是篮球部的正选。”
“骗人,那为什么全国大会的时候没见过你。”
“我们学校篮球队比较弱。”
“那多没意思。”
说着,青峰一个勾手,将篮球投入了不远处的球框。
“这么强的青峰君不会寂寞么?”
黑子手里握著宝矿力的瓶子,冰蓝色的眼睛认真的看着青峰。
罅隙间,听见心里玻璃碎掉的声音。
原来那些假装,这么容易碎掉,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可以戳穿自己的人,没有一个将那个玻璃的保护罩打碎的人。
一直说着打篮球很开心,很喜欢就很开心,可是没有对手,和周围的人的差距越来越大的时候,原本喜欢一起打篮球的感觉就消失了。
是怪自己变得太强,已经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和队友间越拉越大的距离。
青峰的篮球是自己的篮球。
青峰大辉什么时候早就忘了和队友一起打篮球是什么感觉。
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人打篮球。
什么时候明明是那么喜欢,却也变得厌烦。
那天对他说的因为受伤才不再打球的是撒谎吧,只是找个借口粉饰了根本说不出口的原因。
他的眼镜就像一面镜子,在他的眼睛里,能看到真正的自己。
“为什么说我会寂寞,我一直是这样打球的。只要我喜欢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青峰君在说谎。”
黑子看着眼前避开自己眼神的人,不自觉的在意起来。
他一定是在说谎,可是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心情?
“我才没有!”
“可是,刚才我在休息的时候,看到你和别人一起打球,你根本不会传球给别人。打篮球不是要一个队伍配合才是篮球的真谛么?青峰君以前也是一直一个人打篮球么?一个人打球真的不会寂寞么?”
黑子问的很认真。
青峰拉了拉身上的背心擦了擦脸上的汗,拿起了一边的宝矿力,坐到了黑子旁边。
“是会寂寞,因为对手都太弱了。”
随意的转起了手里的篮球。
“原本也是和队友一起这样打篮球,遇到强大的对手的时候就一个队伍齐心协力的去面对,后来遇到很强的人就会想去打败对方才,然后自己就拼命的练习,可是却和一起打球的人的距离越拉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们抛下了,剩下了自己。篮球开始变得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就放弃了。”
青峰讲起来语气并没有什么波澜,可是表情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青峰君,果真是个傻瓜么”
“你说什么。”
青峰看上去有些生气,语调也提高了很多。
“青峰君不明白么,并不是别人抛下了你,而是你抛下了他们,就算差距大又怎么,他们还是会把你当成是队友啊!可是青峰君却忘了篮球最需要的是什么,篮球最根本的快乐并不是赢了强大的对手,而是和一群一样喜欢的人一起去努力啊。”
黑子的声音也变得严厉了起来。
沉默了下来气氛让空气的热度迅速降温。
青峰不知道原来看上去显得迷茫和温和的他,认真起来的眼神,像能看透一切一样。
其实就像他说的一样,只是自己不肯去承认罢了,已经走上了那条路,想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来时的路早就不在了。
“喂,你生气了。”
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是黑子。
“我没有。”
虽然这么回答着,但是从他的口气里明显的听得出,他在意刚才的对话。。
“青峰君来教我打篮球吧。”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一起打篮球很快乐。”
“诶!”
“青峰君,以后偶尔也叫上我一起打篮球吧,虽然我可能会忘记,但是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好好的记下来。”
黑子歪了歪脑袋,看了看似乎还在闹别扭的青峰。
背光的他光影交织下的轮廓更加的清晰。
“为什么,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打篮球就打好了。”
有些别扭的话,只因为他的稍带笑意的表情,让心跳漏了一拍。
“青峰君是个傻瓜!”
“你够了啊!”
“打篮球要和朋友一起才会快乐!我想看到你快乐啊,你忘了我们是朋友啊!”
。日曜日
站在他家门口的时候已经被雨淋得全身湿透。
因为不想弄脏地板,黑子有些傻呆呆的站在玄关的地方。
“怎么不进来。”
青峰头上搭了一条毛巾,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地板会湿的。”
黑子还是显得有些迟疑。
“我进来的时候已经湿了。”
他说着把另一条干毛巾丢到了黑子头上。
“唔,没想到青峰君你有好好打扫房间。”
黑子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环视着青峰不大的房间。
“我看上去就这么像邋遢的人么,我去拿衣服你换上,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
水曜日的轮回,木曜日一起吃饭又聊了很多。
重新认识再到熟悉已经开始变得很快,这让青峰觉得,在他容易丢失又短暂的记忆里,自己已经落下了一个清淡的影子。
可是他始终却还不记得自己的名字,那本帮助记忆的小本子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的记上。
每次重识的时候他还是会称自己做“警察先生”,而自己也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一定要记住自己的名字。
或者是一种偏执,就是希望他能记住。
青峰一个人的公寓在靠近警署不远的地方,在这里这样一间公寓的租金可以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租上一间更好更大的了,可是青峰偏偏还是喜欢这个地方。
只是因为去上班不用那么麻烦这个简单的原因。
公寓是由一间小小的卧室和客厅组成,厨房什么的都在客厅里,只用简单的隔断隔开。
“吶,去换衣服吧,湿衣服丢到浴室里的洗衣机里就好。”
“可是”
他显得很迟疑。
被强硬的推进浴室换好衣服出来的黑子,脸上有些泛红。
虽然都是男生,但是体格上明显的差距,还是让黑子穿起青峰的衣服明显大了二个号。
样子稍稍有些滑稽,黑色的T恤却更衬出他皮肤的白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特别的在意他的事情,或许刚开始只是好奇。
出于一种好奇的接近,变成了一种执拗的习惯,而这种习惯究竟什么时候开始,牵连着心跳的频率都变得奇怪。
不喜欢去想这些复杂的东西,因为真的很麻烦。
“喝点什么热乎的吧,已经立冬了,淋了这样的雨绝对会感冒的,都怪我,偏偏这种天气约你出去。”
青峰一边道歉一边烧起热水。
黑子有些拘谨的在客厅里暖桌的一边坐下。
“青峰君现在就开始用暖桌了啊,是不是有点早?”
“不早了,都11月底了,虽然房子小,可是在背阴面晒不到太阳,晚上就会有些冷,我每年都是这个时候就拿出来用了。”
“这样……青峰君一个人住多久了?”
“从大学开始就一个人住了。”
“唔,一个人住不会无聊么。”
“不会啊,偶尔朋友同事会来玩,想一个人的时候又能一个人,比较自由。”
“青峰君,喜欢什么颜色?”
“冰蓝色。”
漫不经心的回答着,站在狭小的厨房里等着热水烧开。
“青峰君是几月生的?”
“你今天的问题好像格外的多。”
虽然这样说着,却忍不住上扬起嘴角。
似乎他对自己的事情开始好奇。
几句有的没得的闲扯让黑子不那么拘谨了,小心的把冰凉的脚伸进了温暖的暖桌下。
“我是8月生的,不过也月底了,喝可可不介意吧,家里可没有奶昔这种东西,再说那玩意太冷了,这种天气你也少喝点,胃会受不了。”
不经意间说出关心的话。
“唔,那麻烦了。”
他的反应很平常,自己却慌张了起来。
“我不是别的意思,就是觉得,真难以理解你怎么对那个东西那么执着。”
慌忙掩饰就显得过于明显。
“恩我也不知道。”
他接过了自己递过去的杯子,眼睛却没有看向自己。
蒙混过去了。
“那青峰君一定是处女座。”
“你对这东西还有研究。”
捧着杯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只是以前有个朋友一直一直的会讲一些就知道了。如果说青峰君是处女座,那房间这么干净就说的通了。”
“你似乎一开始就很在意这个。”
“恩,我喜欢干净又条理的地方。”
他呷了一口杯子中的可可,咖啡色的甜味在他的唇边留下了一圈轮廓。
似乎是靠的太近,青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紧张。
“要不……玩游戏吧,总不能这么干坐着。”
起身离开暖桌,背对着他坐到了那个大到和这间狭小的屋子完全不相称的电视机边。
只是手上翻找着游戏的光盘,可是心思却还在背后的人身上。
一下子静下来的房间,只能听得到时间的声音。
“吶,青峰君。”
“唔,你想玩什么?”
“我们来聊天吧,我不太擅长玩游戏。”
“我来教你。”
没有回过头,青峰依旧低着头翻着已经翻了两遍的光盘包。
“可是,我觉得跟你聊天可能更有意思。”
他的语气一点点的变化也没有,就像平常一样那种急缓均匀的语速,甚至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
而就是这样的话,就让青峰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很多。
脸上的热度有些散不去了。
“你很烦耶!”
不耐烦的口气。
“我想,更了解青峰君。我想记住你。所以跟我讲讲更多你的事情吧。”
。月曜日
快接近午饭的时候巡逻到幼稚园的附近。
正巧他在陪着小朋友们在院子里玩。
虽然是工作时间,却不自觉的过去打招呼。
“青峰君,怎么这个时候在这边。”
“我在巡逻啊,不要告诉我你这个忘了,明明前两天一直一起的。这礼拜还没到水曜日。”
“我只是问问。”
“到午饭时间了,你要不要出来跟我一起去吃。”
“青峰君才是,要不要来幼稚园来吃午饭?今天中午不是我值班,我一会就去吃午饭,青峰君要不一起来吧,幼稚园的餐厅很好吃。”
“我算了,才不要和一帮小鬼一起吃饭。”
青峰皱了皱眉头,黑子却凑了过来。
“来吧,正好等小朋友们午睡后青峰君来给他们介绍介绍警察这个工作,他们好像都很好奇。”
他冰蓝色的眼睛里似乎充满着期待,虽然语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可是,我最应付不了小鬼的,还是算了算了。”
“对不起,我忘了你还在工作中。”
“不是这个原因,我一直在这边巡逻时间没有什么限制,只是我真的不太擅长面对这些小鬼啦。”
“为什么,青峰君说的小朋友们像洪水猛兽似的。”
他唇角有些笑意。
“才没有!就是很麻烦啊!小孩子……”
“啊!上次那个警察叔叔!”
似乎是上次摔到的那个小鬼发现了青峰,一路跑着凑到了黑子和青峰身边。
“黑子老师黑子老师是上次一起去医院的警察叔叔,那个超黑的警察叔叔耶!”
他用胖乎乎一只小手拉住黑子的围裙,另一只兴奋的挥着。
“上次?启太君之前见过这个叔叔?”
“老师你又忘了,就是之前我和一郎打架然后被送到医院那次。哇,是真枪么?好帅气!!!”
叫启太的小鬼围绕着青峰转着圈,直勾勾的盯着青峰腰间的枪。
青峰一把护住,稍稍后退了两步。
“我都说了,我不擅长应付这些小鬼的。”
启太依旧缠着青峰不放,青峰四处闪躲不知所措,额头上早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着这番情景的黑子不自觉的提起了嘴角。
“好啦,启太,到吃饭的时间咯,你看一郎他们都进去吃饭了,就剩你了。警察叔叔刚刚答应了老师哦,等你们午睡起来就给你们讲讲警察的好玩的事好不好。”
黑子拉住了还追着青峰不放的小鬼,蹲下身子,一边帮他擦干净挂在鼻子外面的鼻涕,一边温柔的口气哄着他。
听了黑子话的启太用力的点头,听话的跟着小朋友去吃午饭了。
青峰不耐烦的站在一边抓了抓脑袋。
“小孩子果真很烦,你不觉得么?”
“不烦啊,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啊。青峰君我刚才已经都告诉小朋友了,你一定会给他们上一节关于警察的课的吧。”
“喂!不要擅自作决定啦!”
“可是已经答应启太了,如果反悔我就要违约了。”
黑子侧头看了看青峰一脸慌张的表情。
“真拿你没有办法。”
“恩,作为谢礼中午请你在我们这里的餐厅吃午饭。”
幼稚园的餐厅不大,分成了大小的两个房间,一间是小朋友们吃饭的地方,隔开的一个小间是给老师们吃饭和午休的。
分别跟院长和老师们打过招呼,青峰端着盛好午餐的盘子跟着黑子进了小房间。
“今天是咖喱啊,青峰君刚好赶上幼稚园一周一次的咖喱日呢。”
“这有什么说法么?”
说着青峰将一大口饭送到口中。
“怎么样?”
“好吃!!真的很好吃!”
看着青峰一脸惊喜的样子,黑子难得的笑了笑。
“是哪个人刚才还一脸的不情愿的。”
青峰已经顾不得回答黑子的问话而是专心的吃着盘子里的咖喱。
黑子则慢条斯理的一边吃着午饭一边翻看着自己随身的小本子。
青峰迅速的消灭掉了午饭后,一脸满足的单手撑着脸看着一边默默的吃着午饭的黑子。
“每一件事情都记下来么?”
嘴巴比大脑更先一步的提问。
“什么?”
稍稍换了换姿势,漫不经心的指了指黑子手里的本子。
“我说这个,是发生的每件事情都记下来么?”
“重要的事情都要记下来。”
“那不就和日记一样么?”
“不一样的,只是重要的事情。”
“我能看么?”
青峰有些好奇,或者更多的是想知道作为他的记忆,那本重要的本子里面究竟是怎么提到自己的。
“恩。”
黑子把本子递了过去。
一本浅蓝色很厚实的软皮本,本子封面上就是简单的纯色,什么装饰也没有。本子的侧背上写着起始的日期,因为还没有用完,所以没有终止的日期。
原来他一直是用这种方式来记住自己的记忆。
翻开本子,清秀干净的一行行字。
他并没有写的很紧凑而是每一个句子见都分开了很大部分的空白。
【x月xx日 在商店街因为走路看书撞到了一个人。虽然很抱歉,但是那个人看上去很凶。】
原来他是记下来了的,只是这么简单的记录,当然不会记得那个人是谁。
【x月xx日 认识了一个很黑又很凶的警察,可是貌似他好像喜欢篮球,恩,应该不会是坏人吧,只是看起来比较像而已。】
“喂喂,什么叫看起来像坏人啊?”
“我不记得了。”
“不要拿这个做借口啦!”
青峰合上了本子,把本子递给了黑子。
“这样怎么记得住,全是一句一句的片段。”
“恩,不想太依赖这个。”
黑子随意的翻了翻本子。
“想靠着这些只言片语记住会不会太勉强自己了。”
青峰趴在了桌子上侧过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背对着窗户的黑子。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前光秃的枝桠,照进一片碎金,在他天空样颜色的头发上落下温暖的的颜色。
“记不起来也不代表可以有什么特权,幼稚园的老师们一直很照顾我,院长也是,但是还是想更多的靠自己,其实,我有在努力,努力让记忆的周期延长。”
“那要帮忙么?”
“青峰君只能添乱吧。”
“我哪有添乱啊喂。”
“你总会提醒我我记不起来的事,这样我还怎么去靠自己记住东西。”
“那约定吧。”
“诶。”
“做个约定,你如果记不住就惩罚你。”
“青峰君还是小孩子么?”
“我是认真在帮你,你居然说我是小孩子”
“什么约定?”
“初雪那天早晨一起去神社参拜怎么样?”
“就这个?”
“这个怎么了?”
“以为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呢。”
“这个你要记住了就有奖励,忘记了就要惩罚”
青峰坏坏的笑着看着一脸认真地黑子。
“怎么听都想小孩子的游戏,好吧我同意。”
“那说好了初雪那天一起去神社,你不要忘记!”
。火曜日
入冬后的寒冷的天气就缩短了太阳出现的时间。
不是周末的日子里,衔接昼夜的天空变成淡紫色的时候,青峰总是会出现在幼稚园的门口。
每天下班送他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约定俗成的惯例,开始黑子并不是很习惯,但是后来却默默的接受了。
虽然可能距离自己家更远了,而且要绕好大一圈,但是青峰却乐此不疲。
想更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想他能记住自己更多,什么时候成了迫切的渴望。
警署里的所有同事都在吐槽自己一定是恋爱了。
开始一直否认。
只是在一起很舒服,只是执着的想和他在一起,只是见不到他会感到失落,只是……
真的,什么时候,喜欢上了。
喜欢上了那个每个礼拜都会忘掉自己一次的人。
喜欢上了思维跳跃的自己永远跟不上的人。
喜欢上了总喜欢面无表情说着自己像傻瓜一样的人。
可是这种心情却没有办法说出口,可是就算说了他也一定会忘记。
如果说了,究竟要说多少遍他才可以记得住呢?
青峰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轮到黑子值班的日子,他总会提前一些走。
黑子不想每次都是青峰站在门口等自己很久,出门的时候看到那个人等在外头,因为站了太久把脖子都缩在大衣里,明明鼻头都冻的通红了,还要吸着鼻涕傻笑着,说没等多久。
真是个傻瓜。
“今天好早。”
他明显不加掩饰的吃惊。
“恩,没什么事情了。”
“那稍稍绕点道,有东西想给你看。”
“明天就水曜日了,要不等明天吧。”
他有些低垂下了眼睑,表情多少显得有些难过的样子。
“就今天去,说好了你要努力记住。”
有些自然的去拉他的手。
却是心里预谋了很久的事情。
抓住的那只手,应该是因为刚从温暖的房间里出来,一直到指尖都是温暖的,对于自己已经冻的快没有知觉的手来说真是温暖太多。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顺从的被自己冰凉的手牵住,这让青峰加大了手的握力,紧紧的拉住了那只温暖的手。
“青峰君,为什么不戴手套?”
他的声音在身后的地方响起。
觉得脸上的温度瞬间就升了上来,知道他一定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所以也不敢回头。
“只是……只是今天忘记了而已。”
“那下次不要忘了,要冻坏的,天气这么冷。”
眼睛的余光看到他微微拉了拉脖子上的长围巾,把嘴巴缩到了围巾里面,挡住了半张脸。
“知道了,真啰嗦……”
嘴上这样反驳着,又沉默了下来。
黑子不太明白,突然加快的心跳是为什么。
不太明白,只是被他这么拉着,而且那双有力的又冰凉的手明明弄得自己很疼,却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是什么。
不太明白,被他拉着跟着他越走越快的步子,明明有些吃力,却不自觉的想跟上去是为什么。
也许弄明白了就不会忘记了吧。
这些必须要记下来。
这样的一天,他第一次的牵了自己的手,不对,确切的说是有些粗暴的拉着自己的手。
“青峰君,是要去哪?”
“快到了。大概还有五分钟。”
他依旧不肯说去哪里去干什么,只是一直沉默着拉着自己走在前面。
绕过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后,穿过了一个小公园,沿着长长的坡道走了好久。
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天空的淡紫色已经融入了更多的墨色,变成了深紫。
浓的有些化不开的颜色,渐渐的就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里么?”
“到了”
“这里有什么不一样么。”
黑子有些疑惑,他不明白到底这个人要做什么,这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开始融入黑暗的空气,就丧失了白天的温度,变得更冷些。
透过手上相互贴近的皮肤,感受他手上依旧很冰凉的温度,被他手的温度传染,自己露在外面的那只手也变得冰凉。
天生有些怕冷的黑子,最讨厌的季节就是冬天。
虽然下雪很美,可是因为寒冷就一样也不喜欢。
明明是生在夏天的他却喜欢。
或者说是很喜欢。
如果是他喜欢的,什么时候开始也就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因为太冷,黑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他天天等在幼稚园外面是有多冷。
果真是个傻瓜!
这样细微的动作,却被一直认为粗心大意的他发现。
“冷么?”
“有点。”
把手拿到嘴边,轻轻的哈了一口气。
从口中吐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化成的白烟,模糊了彼此间的表情。
除了手上的温暖,觉的热度上升更快的是自己的脸,有些透不过气,就拉了拉围巾,重新把脸露了出来。
青峰拉着黑子的手放到了自己大衣的口袋里,这样的动作一下子就拉近了两人本来还空下的一点距离。
“还剩下一分钟。”
青峰嘴里念念有词的嘟哝着。
黑子更加不解的看着他。
视线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就是听着他倒数到最后1秒的时候。
眼前开阔的可以看到很远,星星点点全部同时亮起的路灯,勾勒出道路大致的轮廓。
连成流线形的光全部交织在一起,温暖而明亮。
暗黑色的天幕一直延伸到和光亮的尽头,在远处衔接。
初登舞台的星星们,似乎成了主角一样,像点缀在幕布上的钻石。
然后的然后。
还没有来及发出惊叹。
却感到温暖的热气贴近耳边,很近很近的时候,听到他熟悉,又温柔的有些陌生的声音。
“哲,我喜欢你。”
。水曜日
起床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拉开窗帘去看外面有没有下雪,这是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
阳光折射在有些厚实的积雪上的时候,光线白的刺眼。
约定的日子就是今天。
而今天是水曜日。
期待的是他没有忘记那个约定,而自己心里却一直告诉自己,这一天他根本就连自己都会记不起,更何况是那个约定。
不过下雪了,总归是好的。
就算他忘记了,自己也会帮他记起。
没有吃早饭就早早的出门。
青峰决定要去他上班会经过的路口等在那里,要让他在这一天第一个相遇的人是自己,要让他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想起自己,要让他记起他们之间的那个很难实现,却又一直期待着实现的约定。
因为下雪的缘故,路上的人并不是很多。
车也很少,积雪很厚,就都纷纷放慢了车速。
这样的天气就是青峰喜欢的。
他喜欢整个世界一下子失去色彩变成纯白的感觉。
灰白的天上还零星的飘着小雪,青峰没有打伞,只是裹着厚厚的围巾。
又忘记带手套,只能把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
因为下雪,黑子就提早了一会儿出门。
下雪真的很讨厌,路也变得又滑又难走,天色灰蒙蒙的,也没有温暖的阳光。
这种天气总是让人打不起精神,黑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脸往厚厚的围巾里缩了缩。
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本蓝色的本子,开始了又一个记忆周期的回忆。
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做的,这种天气。
似乎和谁约好了什么,在这种天气。
似乎认识了什么人,发生了很多事情。
似乎有些想起来,可是轮廓却还是很模糊。
小心的翻着手里的本子,一点一点的回忆本该已经堆砌起来的记忆。
马路对面站着一个人,看上去有些熟悉。
青峰看到了黑子出现在马路对面。
红色的信号灯在白色的积雪印照下有些刺眼。
一边倒数着,一边发出滴滴的声音。
黑子把目光重新收回到了手里的本子上。
青峰的目光全部聚焦在马路对面的黑子身上。
十。
要成为他记忆新的轮回第一个记住的人,一直执着于这种事情的自己似乎看起来像个傻瓜。
不单单是现在。
而是从一开始就是,成为走入他生活的陌生人。
然后从轮回开始到结束。
从陌生人到朋友。
一直一直的重复。
九。
而这些重复,在黑子的记忆里只是删除了再新建。
而在青峰的记忆里,却是一个轮回又一个轮回的堆砌。
八。
堆砌起的,是认识他后的那些心情。
那个冰蓝色眼睛的男孩子。
那个第一次见面时候带着抱歉又有些害怕的男孩子。
那个说着喜欢篮球的都不是坏人的男孩子。
那个说着想和自己做朋友的男孩子。
那个说着想了解自己的男孩子。
那个自己对他说了喜欢的男孩子。
七。
滴滴的声音平稳,有节奏。
就像他平时说话一样,慢条斯理。
可是自己的心拍数却一点一点的变快加速。
六。
水曜日,就是一个新的自己去认识一个新的他。
如果他在走过看似很长距离的斑马线站到自己身边的时候。
眼神交汇时想起了自己,那就说明他完成了那个约定。
现实的声音一直鼓动着耳膜,但是却湮灭不了心中点着了的期待。
如果他遵守了约定。
在神社要许什么愿望呢?
五。
他没有看向这边,只是低着头找寻着他的记忆。
愿望就是希望他每次忘记后,都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四。
他讨厌下雪天。
滴滴声没有结束,就走上了拉长了的斑马线。
愿望就是希望他每次忘记后,都还记得的自己的样子。
三。
那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
愿望就是希望他每次忘记后,都还记得和自己一起说过的每句话。
二。
一瞬间拉近的距离,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眼前是他因为惊讶而缩小的冰蓝色的瞳孔。
愿望就是希望他每次忘记后,都还记得曾经在生活中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一。
最后那么近的看到他吃惊的脸的时候却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所以就笑了,笑弯了眼角。
愿望就是希望他每次忘记后,都还记得自己是谁。
巨响后,是刺耳的刹车声。
因为太滑车头在碾过路牙石后撞到了坡道一边的墙壁。
眼前一片的白色被温暖又粘稠的红色融化。
呆呆的跪坐在雪地里的时候,却没有感觉的到寒冷。
明明最讨厌这种湿滑的东西。
眼前的人嘴角还挂着好看的笑。
笑的一点痛苦也没有。
这个人好熟悉好熟悉好熟悉。
虽然黒黑的脸上粘着暗红色的血迹,却也不显得恐怖与哀伤。
被好多人好多人包围的时候。
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
人用力把自己的从笑着的人身边拉起。
被人很凶的追问着
“你是谁?”
“你认识他么?”
“你没事吧?”
“你怎么样?受伤了么?”
“快去医院。”
“带他去医院。”
“快检查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脸颊上什么时候爬满了温热,用手去擦就潮湿一片。
心里不悲伤却空落落的。
就像瞬间被掏空了,有什么被挖走了,似乎比失去记忆还要悲伤还要可怕。
一下子变得安静的周围。
只有黑子的声音。
“我不认识他,但是知道他叫青峰大辉。”
。サヨナラ
黑子天蓝色的记忆躺在距离青峰不远的地方。
最后一页的字迹被殷红色的血浸湿变得模糊不清。
可是一角却看到这样的句子。
一定要记住。
黑子哲也喜欢的人叫青峰大辉。
——End—--
【。You came into my pitch black world And easily became only light】
。水曜日
见到他的时候是水曜日。
原因。
自己走路的时候看书,不小心就撞上了趴在橱窗前盯着新款球鞋看的出神的那个人。
青蓝色的短发,黝黑黝黑的肤色。
生气的样子显得很可怕。
眼神中却充满了他单纯执着的认真。
“对不起”
“啧”
显得没有礼貌的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然后擦肩过去。
见到他的时候是水曜日。
原因。
只是看看喜欢的店里有没有新款球鞋,却莫名其妙的被一个走路还在看书的傻瓜撞到。
冰蓝色的短发,白的透明的肤色。
呆呆的样子显得有些可爱。
眼中却充满了他充满抱歉和惊恐。
“对不起。”
“啧”
他可能因为自己瞪了眼睛退了一步。
然后擦肩过去。
。木曜日
天生就是这么黑的皮肤自己也没有办法,可是警署的前辈最近却一直在开自己的玩笑。
说什么比以前更黑了,这明明不是自己的错。
最近所属分区的治安情况好像有些下降。
这直接导致让本来属于搜查科的自己,被临时调职到巡警大队担任分片的巡查工作。
职衔是巡警没错,可是两年都没穿过警服懒散惯了的青峰,对每天要穿警服抱怨连连,很帅气没错,可是也很麻烦。
已经是深秋了,正午的日光暖暖的晒在身上让人更加懒散。
青峰摘掉了头顶的帽子,不顾形象的扯了扯脖子上束的很紧的领带。
究竟是哪个混蛋提出,为了要锻炼新人警员,任职5年以下的警员全天都要外出巡逻这种混蛋规定。
每天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辖区内闲逛,都快觉得自己根本不是警察而是个无所事事的混混。
稍微偷懒一下下应该没有关系。
在自动贩售机里买了一瓶宝矿力,对于这种天气来说,过分冰凉的饮料猛的灌进去瞬间就能让人精神许多。
坐到空地一边的长椅上,玩弄起手里饮料剩下不多的瓶子,这片刻暂且让自己的大脑放空。
空地两头连接着这片区域唯一的一所幼稚园和神社。
中午吵闹的小孩子应该都在休息,过于安静的空气飘散着犯罪的味道。
下午之前就现在这里巡视吧,青峰想着喝掉了瓶中最后一口饮料。
撕破午后安静的是救护车的声音。
救护车在幼稚园门口停了下来,寻着骚动青峰跑了过去。
被抬出来两个小鬼头上流着血大声哭闹着。
以为发生了严重的事件的青峰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我是警察,发生了什么。”
“啊,警察先生,不好意思,两个小鬼睡觉的时候打了起来,从双层的床上一起摔了下来撞到了脑袋。”
回答青峰话的是两个女老师中较年长的一位。
“这样,没事就好,最近治安有些不太好,若是发生什么,或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请您务必立刻通知我们警方处理。”
青峰习惯性的拉了拉帽檐。
“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那我继续去巡视了。”
青峰刚要离开却被稍显年轻老师叫住了。
“那个,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情?”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
“真不好意思,今天幼稚园只有三个老师当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两必须留下来照看孩子,所以只有黑子老师一个人带这两个小朋友去医院,请问您能陪同一起么,他一个人我们实在不放心。”
年轻的老师说的有些为难。
“都固定好了,可以开车了。”
救护车的司机在催促关门。
“好的,我陪着一起去,交给我吧。”
边说着青峰边摘掉了帽子从后面上了救护车。
刚坐好车子就启动了。
在车上经过随行的护士的处理,两个小鬼的血已经止住了。
那个叫黑子的老师坐在小鬼中间一手环抱住一个,在他的安抚下两个小鬼也停止了哭闹,都趴在他的腿上睡着。
“真是抱歉。”
“没事,小孩子么,看上去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一会到医院再正式包扎一下就好,然后拍张X光片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青峰和他没有交流,却总觉得坐在对面的人十分眼熟。
“对不起,真的麻烦您和我一同去医院了,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只是井上老师太担心了。”
他有些抱歉的看着青峰。
那个眼神更加的眼熟。
想起来了。
“诶!是你!”
黑子有些吃惊的看着突然提高音调的青峰。
“你是那天在商店街看书走路撞到我的人!!”
黑子依旧是一脸的疑惑。
“您见过我?”
“是啊!你不记得么,上周水曜日,也是中午的时候,那天刚好我休息就去了商店街那边,然后在XX店看球鞋的时候,被经过的你撞到了,你还踩了我一脚。”
很标准的警察式的记述,有时候青峰也会为自己对细小事情的超常的记忆力感到吃惊。
“对不起,我没有印象。”
他微微低下了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的迷茫,语气里稍稍包含了些不满。
“可能职业的原因吧,对于记住人的长相这点我很有自信,上周撞到我的人确实是你。”
似乎因为他直接否定的态度而不爽,青峰的口气变得有些强硬。
他抬起头直视青峰的眼睛,那是一双冰蓝色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我见过你,如果确实那天撞到了你那我向你道歉。”
他很认真的说。
气氛莫名其妙的降到了冰点,这让坐在一边的护士觉得有些尴尬。
就这样一路无话,终于到了医院。
两个小孩子被医生带到了里面进行消毒包扎,外加一系列复杂的检查。
叫黑子的老师和青峰不得已等在外面,并排坐在医院走廊里的等候区,中间故意隔开了两个位子。
“警察先生,你不忙么?这里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先开口的居然是他,口气明显的还带着对刚才青峰那强硬语气的不满。
“你们那个什么井上老师,是叫井上吧,他拜托我陪着,既然答应了,直到送你们安全回去为止我都会跟着的,你要是如果觉得没有必要也可以当我做不存在。”
青峰也没好气,两人就又沉默了下来。
两人这样傻呆呆的干坐着实在无聊,这次打破沉默的是青峰,微微侧头看着坐在旁边的那个人,随意的扯着些有的没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
只是这样看过去他的侧脸很好看,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安静又不起眼,容易被人忽略的存在,可是被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直视的时候却让人无法忽略。
“我叫什么不重要吧”
他似乎还在生气,这却引起了青峰的兴趣。
“当然重要了,不然我只能你你的这样叫不是么,那要不我给你起个方便我称呼你的名字?”
“警察先生,我和你还不是很熟吧。”
他没有波澜的语气,语句间的停顿都显得很特别。
“我叫青峰大辉,随你怎么叫都好,看样子咱们两年龄应该差不多吧。”
青峰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不自觉的话就多了起来。
护士带着两个小鬼从诊疗室里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我送你们回去。”
说着把手里的帽子重新戴上。
“不用,我可以带他们回去的。”
“不要再让我重复刚才说过的话。”
有些严厉的声音,让黑子怔了怔。
皱了皱眉头,牵着两个小鬼的手,跟在了青峰的后面。
出租车停到幼稚园的门口,黑子出于礼貌向青峰鞠了鞠躬。
“还是谢谢你。”
“我应该做的。”
“那么,再见。”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啊?”
背光的那个人,宽大的帽檐就遮住了眼睛,唇角提起的弧线,让原本轮廓过于分明显得很凶的脸看起来亲切了许多,瞥见他腰间钥匙上挂着几个篮球的小装饰,瞬间觉得有些亲切。
喜欢篮球的一定不是坏人。
尽管这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讨厌。
“我叫,黑子哲也。”
。金曜日
每日的巡逻都会经过幼稚园的门口,这是固定的路线。
时间不定,偶尔就可以看到他不同时间的不同的样子。
青峰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自己开始这么在意起这个并不是多熟的人。
月曜日的上午看到他微笑着在和小朋友们一起做早操。
他看到青峰经过驻足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头,算作打了招呼。
火曜日的中午他在院子里晾晒刚刚洗好的被单。
看到他一个人就凑了过去,有的没的搭了几句话,他的口气比起之前在医院里的缓和了很多,意外的知道他和自己爱好一样,喜欢篮球。
水曜日的傍晚回警局的路上碰到了下班回家的他。
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他眼中成了显得有些可怕的陌生人。
要不是这身警服,估计他一定是把自己当做坏人了。
可是明明认识了,他的反应未免有些奇怪,这根本不是愚人节,而且这种玩笑根本没有意义。
木曜日青峰故意的抽准了下午他陪着小朋友们在院子里玩耍的时间出现在了幼稚园门口。
而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迷惑与不安。
主动过来打招呼的是那天那个姓井上的老师。
提起他的奇怪反应井上有些面露难色,似乎是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自己。
这样的举动却让青峰更加的好奇。
金曜日接连着周末,刚好这周轮到青峰连休。
因为太过在意,回到警署换回自己的便装后,就马上回到幼稚园那边,在门口等着那个人出现。
把最后一个小朋友送到了门口,看着家长带他离开,黑子才解开身上粉色围裙的扣子脱了下来。
正要转身进去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个人,那个水曜日的时候过来搭讪的人。
他今天没有穿警服。
本子上写的那个警察应该就是这个人。
可是他叫什么,想不起来。
“喂,黑子哲也。”
他这样叫着自己的名字。
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
“你这人记性不会这么差吧,明明前天的时候还跟我聊天来着?”
“嗯?”
黑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在空地的长椅上坐下的时候天空已经接近暗蓝色。
黑子并没有和青峰坐到一起,而是稍稍拉开了点距离做到了一边的秋千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文库本大小的本子。
“唔,你应该是上周水曜日,一起去医院的警察?”
“你这算什么态度么,这么点小事也要用本子记住么,而且我有说过名字啊,之后也有见面啊,你这个人算是怎么回事啊。”
青峰抓了抓脑袋,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
黑子垂下了眼睑,头顶路灯的冷光,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看起来有些悲伤。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记不起来……”
他说记不起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
问出口后才觉得后悔,虽然平时可能直言直语习惯了,可是看着这样的他,才意识到是不是突然问起会显得过分唐突。
“抱歉。”
“为什么道歉?”
“因为…………”
“我没事,只是真的想不起来,所以要借助这个,如果我和你真的很熟了那还请你原谅。”
他指了指本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你喜欢篮球?”
黑子歪了歪脑袋,看着坐在旁边的青峰。
“恩。”
这个话题明明火曜日的时候说起过。
“你的钥匙上挂着篮球。”
“恩,高中的时候队友送的生日礼物,我初中高中都在打篮球,如果再坚持坚持可能会走上职业的路的,可是后来因为受伤就不再打了。”
明明讲过的又提起了一遍。
“恩,我初中高中也有打篮球,因为很喜欢,虽然没想过什么职业的路,但是自己平常也有在打篮球。”
“呵呵,那有机会可以一起打篮球。”
“恩,我会好好记下来的,希望下周……”
“为什么会这样。”
好奇,还是好奇,为什么他会这样,会用文字记录这种小事,这种明明在别人眼里稀疏平常的小事……
“因为车祸。”
“对不起。”
“你一直道歉的话显得很蠢哦。”
他歪歪头笑了笑。
坐在一边的青峰觉得自己瞬间被耍了一样。
“喂!!你这小子!”
“只是车祸,其实,……就是一年前的意外而已。身体上没有收到什么大的伤害,只是撞到了脑袋,然后记忆上就出现了点问题,车祸之前的事情全部都记得的,没有忘记任何东西,可是那之后的事情,就只能记住7天就会全部忘记,也就是说我的记忆7天就是一个轮回,一周就会全部回到原点。开始有些不方便,但是渐渐就习惯了,所以重要的事情我只能靠本子记住。所以……对于忘了你真的不是我故意的。”
他摇晃起了秋千,声音平稳的像再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不知道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在心里悄悄的埋下了种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颗种子悄悄的发芽。
他在自己瞳孔中映出了鲜明的轮廓,挥不去的轮廓,天一样颜色的头发,冰蓝色的眼睛,白的有些不太健康的皮肤,说起话来语速总是那么慢条斯理,哪怕是在争论什么也一样。
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他的轮廓却依旧清晰,甚至更加清晰。
青峰看着在一边荡起秋千的他。
深秋的风,入夜就开始变的更冷。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
从不经过大脑的身体反应,总先一步做出了心里还在矛盾的事情。
察觉背后温暖的时候,黑子的表情少有的生动起来。
他吃惊的看着站在身边那个扭过头去用手指摸着鼻子,显得很不自然的青峰。
“不用的我不冷。”
黑子起身要把身上的外套还给青峰。
“给你,你……你就穿着好了,我是觉得热才给你的。你要是感冒了,幼稚园那帮小鬼就惨了。”
超级烂的借口。
沉默下来的时候,空气中飘着尴尬的味道。
咕咕……
以为是自己肚子在响,可是低头的时候,发现他微低下脑袋。
“去吃东西吧,我请客!”
“诶!”
黑子吃惊的抬头。
“算是……认识你很高兴吧。”
“可是我下礼拜就会忘了你的。”
他说的有些认真。
“你小子!要好好的把我记在本子上不就好了!!记住哦,我叫青峰大辉!下次不要再叫什么‘那个警察了’。”
“那…叫青峰君对吧,那个,你愿意和这样的我做朋友?!”
“喂,一定要我说出来么!那么幼稚的话好烦!抽空周末一起打篮球吧!”
“可以么?!”
“约好了哦!你不要忘了!!!要好好记住!”
“可是为什么?”
“笨蛋,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土曜日
周末的电车站。
站在入口的地方,希望他一过来就可以看到自己。
只是去打篮球而已,却因为不放心他一个人去自己经常去的球场,就相约在车站一起过去。
水曜日的时候,虽然依旧是在片区巡逻,但是早上换好衣服一出警署就径直先到了幼稚园的门口。
他真的和上礼拜说的一样,眼神里完全透露着陌生。
这样厚着脸皮去打招呼虽然不是青峰擅长的,但是还是立刻叫了他的名字。
他开始一愣,似乎是小本子起了作用,好像知道了什么,仅仅是知道并不是想起。
他依旧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
在他的口中自己还是那个“警察先生”。
这让青峰有些失落。
然后再从头开始认识,熟悉,重复自己喜欢打篮球的话。
重复,又一次重复自己的名字。
他从疑惑,到慢慢接受,再到又一次熟识面无表情的开起玩笑的时候,已经是金曜日了。
为了让他再一次记住自己,认识自己,接受自己,熟悉自己,青峰每天都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似乎什么时候就慢慢接受了这样的一个过程。
然后又一次约好了,要一起去打篮球。
就算他忘记了,自己帮他记住就好。
看到黑子的时候,青峰摘下了头上的耳机。
“抱歉,迟到了。”
他穿着简单的T恤,白色的球鞋。
气息还没有平稳,一脸的抱歉。
“你迷路了?”
“为什么迟到就一定是迷路?”
“只是这么觉得,你问题好多。”
“是青峰君问的不对。”
他好好的叫了自己的名字,唇角微微提起,却还装模作样的皱着眉头。
“走吧,再耽误一会就不用去了。”
黑子跟在青峰的身后走进了车站。
一直跟在他的身后,阳光把他的影拉长,站在他的影子里,看着他已经变得熟悉的背影。
黑子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自己,还会有人愿意主动和自己成为朋友,明明自己下个礼拜就会忘了他,忘了任何约定,可是他却还主动这样接近自己。
不明白,这样一个陌生人就开始走进了自己的生活。
而自己不反感就这样慢慢的接受。
“打球的时候不要分心。”
青峰将一瓶冰的宝矿力贴近黑子的脸时,黑子才回过神来。
“话说你还真弱啊。”
“是青峰君太强。”
“怎么看你都不像是经常运动的人。”
“我国中和高中都是篮球部的正选。”
“骗人,那为什么全国大会的时候没见过你。”
“我们学校篮球队比较弱。”
“那多没意思。”
说着,青峰一个勾手,将篮球投入了不远处的球框。
“这么强的青峰君不会寂寞么?”
黑子手里握著宝矿力的瓶子,冰蓝色的眼睛认真的看着青峰。
罅隙间,听见心里玻璃碎掉的声音。
原来那些假装,这么容易碎掉,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可以戳穿自己的人,没有一个将那个玻璃的保护罩打碎的人。
一直说着打篮球很开心,很喜欢就很开心,可是没有对手,和周围的人的差距越来越大的时候,原本喜欢一起打篮球的感觉就消失了。
是怪自己变得太强,已经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和队友间越拉越大的距离。
青峰的篮球是自己的篮球。
青峰大辉什么时候早就忘了和队友一起打篮球是什么感觉。
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人打篮球。
什么时候明明是那么喜欢,却也变得厌烦。
那天对他说的因为受伤才不再打球的是撒谎吧,只是找个借口粉饰了根本说不出口的原因。
他的眼镜就像一面镜子,在他的眼睛里,能看到真正的自己。
“为什么说我会寂寞,我一直是这样打球的。只要我喜欢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青峰君在说谎。”
黑子看着眼前避开自己眼神的人,不自觉的在意起来。
他一定是在说谎,可是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心情?
“我才没有!”
“可是,刚才我在休息的时候,看到你和别人一起打球,你根本不会传球给别人。打篮球不是要一个队伍配合才是篮球的真谛么?青峰君以前也是一直一个人打篮球么?一个人打球真的不会寂寞么?”
黑子问的很认真。
青峰拉了拉身上的背心擦了擦脸上的汗,拿起了一边的宝矿力,坐到了黑子旁边。
“是会寂寞,因为对手都太弱了。”
随意的转起了手里的篮球。
“原本也是和队友一起这样打篮球,遇到强大的对手的时候就一个队伍齐心协力的去面对,后来遇到很强的人就会想去打败对方才,然后自己就拼命的练习,可是却和一起打球的人的距离越拉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们抛下了,剩下了自己。篮球开始变得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就放弃了。”
青峰讲起来语气并没有什么波澜,可是表情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青峰君,果真是个傻瓜么”
“你说什么。”
青峰看上去有些生气,语调也提高了很多。
“青峰君不明白么,并不是别人抛下了你,而是你抛下了他们,就算差距大又怎么,他们还是会把你当成是队友啊!可是青峰君却忘了篮球最需要的是什么,篮球最根本的快乐并不是赢了强大的对手,而是和一群一样喜欢的人一起去努力啊。”
黑子的声音也变得严厉了起来。
沉默了下来气氛让空气的热度迅速降温。
青峰不知道原来看上去显得迷茫和温和的他,认真起来的眼神,像能看透一切一样。
其实就像他说的一样,只是自己不肯去承认罢了,已经走上了那条路,想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来时的路早就不在了。
“喂,你生气了。”
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是黑子。
“我没有。”
虽然这么回答着,但是从他的口气里明显的听得出,他在意刚才的对话。。
“青峰君来教我打篮球吧。”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一起打篮球很快乐。”
“诶!”
“青峰君,以后偶尔也叫上我一起打篮球吧,虽然我可能会忘记,但是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好好的记下来。”
黑子歪了歪脑袋,看了看似乎还在闹别扭的青峰。
背光的他光影交织下的轮廓更加的清晰。
“为什么,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打篮球就打好了。”
有些别扭的话,只因为他的稍带笑意的表情,让心跳漏了一拍。
“青峰君是个傻瓜!”
“你够了啊!”
“打篮球要和朋友一起才会快乐!我想看到你快乐啊,你忘了我们是朋友啊!”
。日曜日
站在他家门口的时候已经被雨淋得全身湿透。
因为不想弄脏地板,黑子有些傻呆呆的站在玄关的地方。
“怎么不进来。”
青峰头上搭了一条毛巾,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地板会湿的。”
黑子还是显得有些迟疑。
“我进来的时候已经湿了。”
他说着把另一条干毛巾丢到了黑子头上。
“唔,没想到青峰君你有好好打扫房间。”
黑子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环视着青峰不大的房间。
“我看上去就这么像邋遢的人么,我去拿衣服你换上,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
水曜日的轮回,木曜日一起吃饭又聊了很多。
重新认识再到熟悉已经开始变得很快,这让青峰觉得,在他容易丢失又短暂的记忆里,自己已经落下了一个清淡的影子。
可是他始终却还不记得自己的名字,那本帮助记忆的小本子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的记上。
每次重识的时候他还是会称自己做“警察先生”,而自己也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一定要记住自己的名字。
或者是一种偏执,就是希望他能记住。
青峰一个人的公寓在靠近警署不远的地方,在这里这样一间公寓的租金可以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租上一间更好更大的了,可是青峰偏偏还是喜欢这个地方。
只是因为去上班不用那么麻烦这个简单的原因。
公寓是由一间小小的卧室和客厅组成,厨房什么的都在客厅里,只用简单的隔断隔开。
“吶,去换衣服吧,湿衣服丢到浴室里的洗衣机里就好。”
“可是”
他显得很迟疑。
被强硬的推进浴室换好衣服出来的黑子,脸上有些泛红。
虽然都是男生,但是体格上明显的差距,还是让黑子穿起青峰的衣服明显大了二个号。
样子稍稍有些滑稽,黑色的T恤却更衬出他皮肤的白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特别的在意他的事情,或许刚开始只是好奇。
出于一种好奇的接近,变成了一种执拗的习惯,而这种习惯究竟什么时候开始,牵连着心跳的频率都变得奇怪。
不喜欢去想这些复杂的东西,因为真的很麻烦。
“喝点什么热乎的吧,已经立冬了,淋了这样的雨绝对会感冒的,都怪我,偏偏这种天气约你出去。”
青峰一边道歉一边烧起热水。
黑子有些拘谨的在客厅里暖桌的一边坐下。
“青峰君现在就开始用暖桌了啊,是不是有点早?”
“不早了,都11月底了,虽然房子小,可是在背阴面晒不到太阳,晚上就会有些冷,我每年都是这个时候就拿出来用了。”
“这样……青峰君一个人住多久了?”
“从大学开始就一个人住了。”
“唔,一个人住不会无聊么。”
“不会啊,偶尔朋友同事会来玩,想一个人的时候又能一个人,比较自由。”
“青峰君,喜欢什么颜色?”
“冰蓝色。”
漫不经心的回答着,站在狭小的厨房里等着热水烧开。
“青峰君是几月生的?”
“你今天的问题好像格外的多。”
虽然这样说着,却忍不住上扬起嘴角。
似乎他对自己的事情开始好奇。
几句有的没得的闲扯让黑子不那么拘谨了,小心的把冰凉的脚伸进了温暖的暖桌下。
“我是8月生的,不过也月底了,喝可可不介意吧,家里可没有奶昔这种东西,再说那玩意太冷了,这种天气你也少喝点,胃会受不了。”
不经意间说出关心的话。
“唔,那麻烦了。”
他的反应很平常,自己却慌张了起来。
“我不是别的意思,就是觉得,真难以理解你怎么对那个东西那么执着。”
慌忙掩饰就显得过于明显。
“恩我也不知道。”
他接过了自己递过去的杯子,眼睛却没有看向自己。
蒙混过去了。
“那青峰君一定是处女座。”
“你对这东西还有研究。”
捧着杯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只是以前有个朋友一直一直的会讲一些就知道了。如果说青峰君是处女座,那房间这么干净就说的通了。”
“你似乎一开始就很在意这个。”
“恩,我喜欢干净又条理的地方。”
他呷了一口杯子中的可可,咖啡色的甜味在他的唇边留下了一圈轮廓。
似乎是靠的太近,青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紧张。
“要不……玩游戏吧,总不能这么干坐着。”
起身离开暖桌,背对着他坐到了那个大到和这间狭小的屋子完全不相称的电视机边。
只是手上翻找着游戏的光盘,可是心思却还在背后的人身上。
一下子静下来的房间,只能听得到时间的声音。
“吶,青峰君。”
“唔,你想玩什么?”
“我们来聊天吧,我不太擅长玩游戏。”
“我来教你。”
没有回过头,青峰依旧低着头翻着已经翻了两遍的光盘包。
“可是,我觉得跟你聊天可能更有意思。”
他的语气一点点的变化也没有,就像平常一样那种急缓均匀的语速,甚至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
而就是这样的话,就让青峰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很多。
脸上的热度有些散不去了。
“你很烦耶!”
不耐烦的口气。
“我想,更了解青峰君。我想记住你。所以跟我讲讲更多你的事情吧。”
。月曜日
快接近午饭的时候巡逻到幼稚园的附近。
正巧他在陪着小朋友们在院子里玩。
虽然是工作时间,却不自觉的过去打招呼。
“青峰君,怎么这个时候在这边。”
“我在巡逻啊,不要告诉我你这个忘了,明明前两天一直一起的。这礼拜还没到水曜日。”
“我只是问问。”
“到午饭时间了,你要不要出来跟我一起去吃。”
“青峰君才是,要不要来幼稚园来吃午饭?今天中午不是我值班,我一会就去吃午饭,青峰君要不一起来吧,幼稚园的餐厅很好吃。”
“我算了,才不要和一帮小鬼一起吃饭。”
青峰皱了皱眉头,黑子却凑了过来。
“来吧,正好等小朋友们午睡后青峰君来给他们介绍介绍警察这个工作,他们好像都很好奇。”
他冰蓝色的眼睛里似乎充满着期待,虽然语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可是,我最应付不了小鬼的,还是算了算了。”
“对不起,我忘了你还在工作中。”
“不是这个原因,我一直在这边巡逻时间没有什么限制,只是我真的不太擅长面对这些小鬼啦。”
“为什么,青峰君说的小朋友们像洪水猛兽似的。”
他唇角有些笑意。
“才没有!就是很麻烦啊!小孩子……”
“啊!上次那个警察叔叔!”
似乎是上次摔到的那个小鬼发现了青峰,一路跑着凑到了黑子和青峰身边。
“黑子老师黑子老师是上次一起去医院的警察叔叔,那个超黑的警察叔叔耶!”
他用胖乎乎一只小手拉住黑子的围裙,另一只兴奋的挥着。
“上次?启太君之前见过这个叔叔?”
“老师你又忘了,就是之前我和一郎打架然后被送到医院那次。哇,是真枪么?好帅气!!!”
叫启太的小鬼围绕着青峰转着圈,直勾勾的盯着青峰腰间的枪。
青峰一把护住,稍稍后退了两步。
“我都说了,我不擅长应付这些小鬼的。”
启太依旧缠着青峰不放,青峰四处闪躲不知所措,额头上早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着这番情景的黑子不自觉的提起了嘴角。
“好啦,启太,到吃饭的时间咯,你看一郎他们都进去吃饭了,就剩你了。警察叔叔刚刚答应了老师哦,等你们午睡起来就给你们讲讲警察的好玩的事好不好。”
黑子拉住了还追着青峰不放的小鬼,蹲下身子,一边帮他擦干净挂在鼻子外面的鼻涕,一边温柔的口气哄着他。
听了黑子话的启太用力的点头,听话的跟着小朋友去吃午饭了。
青峰不耐烦的站在一边抓了抓脑袋。
“小孩子果真很烦,你不觉得么?”
“不烦啊,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啊。青峰君我刚才已经都告诉小朋友了,你一定会给他们上一节关于警察的课的吧。”
“喂!不要擅自作决定啦!”
“可是已经答应启太了,如果反悔我就要违约了。”
黑子侧头看了看青峰一脸慌张的表情。
“真拿你没有办法。”
“恩,作为谢礼中午请你在我们这里的餐厅吃午饭。”
幼稚园的餐厅不大,分成了大小的两个房间,一间是小朋友们吃饭的地方,隔开的一个小间是给老师们吃饭和午休的。
分别跟院长和老师们打过招呼,青峰端着盛好午餐的盘子跟着黑子进了小房间。
“今天是咖喱啊,青峰君刚好赶上幼稚园一周一次的咖喱日呢。”
“这有什么说法么?”
说着青峰将一大口饭送到口中。
“怎么样?”
“好吃!!真的很好吃!”
看着青峰一脸惊喜的样子,黑子难得的笑了笑。
“是哪个人刚才还一脸的不情愿的。”
青峰已经顾不得回答黑子的问话而是专心的吃着盘子里的咖喱。
黑子则慢条斯理的一边吃着午饭一边翻看着自己随身的小本子。
青峰迅速的消灭掉了午饭后,一脸满足的单手撑着脸看着一边默默的吃着午饭的黑子。
“每一件事情都记下来么?”
嘴巴比大脑更先一步的提问。
“什么?”
稍稍换了换姿势,漫不经心的指了指黑子手里的本子。
“我说这个,是发生的每件事情都记下来么?”
“重要的事情都要记下来。”
“那不就和日记一样么?”
“不一样的,只是重要的事情。”
“我能看么?”
青峰有些好奇,或者更多的是想知道作为他的记忆,那本重要的本子里面究竟是怎么提到自己的。
“恩。”
黑子把本子递了过去。
一本浅蓝色很厚实的软皮本,本子封面上就是简单的纯色,什么装饰也没有。本子的侧背上写着起始的日期,因为还没有用完,所以没有终止的日期。
原来他一直是用这种方式来记住自己的记忆。
翻开本子,清秀干净的一行行字。
他并没有写的很紧凑而是每一个句子见都分开了很大部分的空白。
【x月xx日 在商店街因为走路看书撞到了一个人。虽然很抱歉,但是那个人看上去很凶。】
原来他是记下来了的,只是这么简单的记录,当然不会记得那个人是谁。
【x月xx日 认识了一个很黑又很凶的警察,可是貌似他好像喜欢篮球,恩,应该不会是坏人吧,只是看起来比较像而已。】
“喂喂,什么叫看起来像坏人啊?”
“我不记得了。”
“不要拿这个做借口啦!”
青峰合上了本子,把本子递给了黑子。
“这样怎么记得住,全是一句一句的片段。”
“恩,不想太依赖这个。”
黑子随意的翻了翻本子。
“想靠着这些只言片语记住会不会太勉强自己了。”
青峰趴在了桌子上侧过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背对着窗户的黑子。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前光秃的枝桠,照进一片碎金,在他天空样颜色的头发上落下温暖的的颜色。
“记不起来也不代表可以有什么特权,幼稚园的老师们一直很照顾我,院长也是,但是还是想更多的靠自己,其实,我有在努力,努力让记忆的周期延长。”
“那要帮忙么?”
“青峰君只能添乱吧。”
“我哪有添乱啊喂。”
“你总会提醒我我记不起来的事,这样我还怎么去靠自己记住东西。”
“那约定吧。”
“诶。”
“做个约定,你如果记不住就惩罚你。”
“青峰君还是小孩子么?”
“我是认真在帮你,你居然说我是小孩子”
“什么约定?”
“初雪那天早晨一起去神社参拜怎么样?”
“就这个?”
“这个怎么了?”
“以为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呢。”
“这个你要记住了就有奖励,忘记了就要惩罚”
青峰坏坏的笑着看着一脸认真地黑子。
“怎么听都想小孩子的游戏,好吧我同意。”
“那说好了初雪那天一起去神社,你不要忘记!”
。火曜日
入冬后的寒冷的天气就缩短了太阳出现的时间。
不是周末的日子里,衔接昼夜的天空变成淡紫色的时候,青峰总是会出现在幼稚园的门口。
每天下班送他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约定俗成的惯例,开始黑子并不是很习惯,但是后来却默默的接受了。
虽然可能距离自己家更远了,而且要绕好大一圈,但是青峰却乐此不疲。
想更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想他能记住自己更多,什么时候成了迫切的渴望。
警署里的所有同事都在吐槽自己一定是恋爱了。
开始一直否认。
只是在一起很舒服,只是执着的想和他在一起,只是见不到他会感到失落,只是……
真的,什么时候,喜欢上了。
喜欢上了那个每个礼拜都会忘掉自己一次的人。
喜欢上了思维跳跃的自己永远跟不上的人。
喜欢上了总喜欢面无表情说着自己像傻瓜一样的人。
可是这种心情却没有办法说出口,可是就算说了他也一定会忘记。
如果说了,究竟要说多少遍他才可以记得住呢?
青峰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轮到黑子值班的日子,他总会提前一些走。
黑子不想每次都是青峰站在门口等自己很久,出门的时候看到那个人等在外头,因为站了太久把脖子都缩在大衣里,明明鼻头都冻的通红了,还要吸着鼻涕傻笑着,说没等多久。
真是个傻瓜。
“今天好早。”
他明显不加掩饰的吃惊。
“恩,没什么事情了。”
“那稍稍绕点道,有东西想给你看。”
“明天就水曜日了,要不等明天吧。”
他有些低垂下了眼睑,表情多少显得有些难过的样子。
“就今天去,说好了你要努力记住。”
有些自然的去拉他的手。
却是心里预谋了很久的事情。
抓住的那只手,应该是因为刚从温暖的房间里出来,一直到指尖都是温暖的,对于自己已经冻的快没有知觉的手来说真是温暖太多。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顺从的被自己冰凉的手牵住,这让青峰加大了手的握力,紧紧的拉住了那只温暖的手。
“青峰君,为什么不戴手套?”
他的声音在身后的地方响起。
觉得脸上的温度瞬间就升了上来,知道他一定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所以也不敢回头。
“只是……只是今天忘记了而已。”
“那下次不要忘了,要冻坏的,天气这么冷。”
眼睛的余光看到他微微拉了拉脖子上的长围巾,把嘴巴缩到了围巾里面,挡住了半张脸。
“知道了,真啰嗦……”
嘴上这样反驳着,又沉默了下来。
黑子不太明白,突然加快的心跳是为什么。
不太明白,只是被他这么拉着,而且那双有力的又冰凉的手明明弄得自己很疼,却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是什么。
不太明白,被他拉着跟着他越走越快的步子,明明有些吃力,却不自觉的想跟上去是为什么。
也许弄明白了就不会忘记了吧。
这些必须要记下来。
这样的一天,他第一次的牵了自己的手,不对,确切的说是有些粗暴的拉着自己的手。
“青峰君,是要去哪?”
“快到了。大概还有五分钟。”
他依旧不肯说去哪里去干什么,只是一直沉默着拉着自己走在前面。
绕过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后,穿过了一个小公园,沿着长长的坡道走了好久。
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天空的淡紫色已经融入了更多的墨色,变成了深紫。
浓的有些化不开的颜色,渐渐的就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里么?”
“到了”
“这里有什么不一样么。”
黑子有些疑惑,他不明白到底这个人要做什么,这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开始融入黑暗的空气,就丧失了白天的温度,变得更冷些。
透过手上相互贴近的皮肤,感受他手上依旧很冰凉的温度,被他手的温度传染,自己露在外面的那只手也变得冰凉。
天生有些怕冷的黑子,最讨厌的季节就是冬天。
虽然下雪很美,可是因为寒冷就一样也不喜欢。
明明是生在夏天的他却喜欢。
或者说是很喜欢。
如果是他喜欢的,什么时候开始也就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因为太冷,黑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他天天等在幼稚园外面是有多冷。
果真是个傻瓜!
这样细微的动作,却被一直认为粗心大意的他发现。
“冷么?”
“有点。”
把手拿到嘴边,轻轻的哈了一口气。
从口中吐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化成的白烟,模糊了彼此间的表情。
除了手上的温暖,觉的热度上升更快的是自己的脸,有些透不过气,就拉了拉围巾,重新把脸露了出来。
青峰拉着黑子的手放到了自己大衣的口袋里,这样的动作一下子就拉近了两人本来还空下的一点距离。
“还剩下一分钟。”
青峰嘴里念念有词的嘟哝着。
黑子更加不解的看着他。
视线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就是听着他倒数到最后1秒的时候。
眼前开阔的可以看到很远,星星点点全部同时亮起的路灯,勾勒出道路大致的轮廓。
连成流线形的光全部交织在一起,温暖而明亮。
暗黑色的天幕一直延伸到和光亮的尽头,在远处衔接。
初登舞台的星星们,似乎成了主角一样,像点缀在幕布上的钻石。
然后的然后。
还没有来及发出惊叹。
却感到温暖的热气贴近耳边,很近很近的时候,听到他熟悉,又温柔的有些陌生的声音。
“哲,我喜欢你。”
。水曜日
起床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拉开窗帘去看外面有没有下雪,这是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
阳光折射在有些厚实的积雪上的时候,光线白的刺眼。
约定的日子就是今天。
而今天是水曜日。
期待的是他没有忘记那个约定,而自己心里却一直告诉自己,这一天他根本就连自己都会记不起,更何况是那个约定。
不过下雪了,总归是好的。
就算他忘记了,自己也会帮他记起。
没有吃早饭就早早的出门。
青峰决定要去他上班会经过的路口等在那里,要让他在这一天第一个相遇的人是自己,要让他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想起自己,要让他记起他们之间的那个很难实现,却又一直期待着实现的约定。
因为下雪的缘故,路上的人并不是很多。
车也很少,积雪很厚,就都纷纷放慢了车速。
这样的天气就是青峰喜欢的。
他喜欢整个世界一下子失去色彩变成纯白的感觉。
灰白的天上还零星的飘着小雪,青峰没有打伞,只是裹着厚厚的围巾。
又忘记带手套,只能把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
因为下雪,黑子就提早了一会儿出门。
下雪真的很讨厌,路也变得又滑又难走,天色灰蒙蒙的,也没有温暖的阳光。
这种天气总是让人打不起精神,黑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脸往厚厚的围巾里缩了缩。
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本蓝色的本子,开始了又一个记忆周期的回忆。
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做的,这种天气。
似乎和谁约好了什么,在这种天气。
似乎认识了什么人,发生了很多事情。
似乎有些想起来,可是轮廓却还是很模糊。
小心的翻着手里的本子,一点一点的回忆本该已经堆砌起来的记忆。
马路对面站着一个人,看上去有些熟悉。
青峰看到了黑子出现在马路对面。
红色的信号灯在白色的积雪印照下有些刺眼。
一边倒数着,一边发出滴滴的声音。
黑子把目光重新收回到了手里的本子上。
青峰的目光全部聚焦在马路对面的黑子身上。
十。
要成为他记忆新的轮回第一个记住的人,一直执着于这种事情的自己似乎看起来像个傻瓜。
不单单是现在。
而是从一开始就是,成为走入他生活的陌生人。
然后从轮回开始到结束。
从陌生人到朋友。
一直一直的重复。
九。
而这些重复,在黑子的记忆里只是删除了再新建。
而在青峰的记忆里,却是一个轮回又一个轮回的堆砌。
八。
堆砌起的,是认识他后的那些心情。
那个冰蓝色眼睛的男孩子。
那个第一次见面时候带着抱歉又有些害怕的男孩子。
那个说着喜欢篮球的都不是坏人的男孩子。
那个说着想和自己做朋友的男孩子。
那个说着想了解自己的男孩子。
那个自己对他说了喜欢的男孩子。
七。
滴滴的声音平稳,有节奏。
就像他平时说话一样,慢条斯理。
可是自己的心拍数却一点一点的变快加速。
六。
水曜日,就是一个新的自己去认识一个新的他。
如果他在走过看似很长距离的斑马线站到自己身边的时候。
眼神交汇时想起了自己,那就说明他完成了那个约定。
现实的声音一直鼓动着耳膜,但是却湮灭不了心中点着了的期待。
如果他遵守了约定。
在神社要许什么愿望呢?
五。
他没有看向这边,只是低着头找寻着他的记忆。
愿望就是希望他每次忘记后,都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四。
他讨厌下雪天。
滴滴声没有结束,就走上了拉长了的斑马线。
愿望就是希望他每次忘记后,都还记得的自己的样子。
三。
那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
愿望就是希望他每次忘记后,都还记得和自己一起说过的每句话。
二。
一瞬间拉近的距离,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眼前是他因为惊讶而缩小的冰蓝色的瞳孔。
愿望就是希望他每次忘记后,都还记得曾经在生活中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一。
最后那么近的看到他吃惊的脸的时候却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所以就笑了,笑弯了眼角。
愿望就是希望他每次忘记后,都还记得自己是谁。
巨响后,是刺耳的刹车声。
因为太滑车头在碾过路牙石后撞到了坡道一边的墙壁。
眼前一片的白色被温暖又粘稠的红色融化。
呆呆的跪坐在雪地里的时候,却没有感觉的到寒冷。
明明最讨厌这种湿滑的东西。
眼前的人嘴角还挂着好看的笑。
笑的一点痛苦也没有。
这个人好熟悉好熟悉好熟悉。
虽然黒黑的脸上粘着暗红色的血迹,却也不显得恐怖与哀伤。
被好多人好多人包围的时候。
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
人用力把自己的从笑着的人身边拉起。
被人很凶的追问着
“你是谁?”
“你认识他么?”
“你没事吧?”
“你怎么样?受伤了么?”
“快去医院。”
“带他去医院。”
“快检查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脸颊上什么时候爬满了温热,用手去擦就潮湿一片。
心里不悲伤却空落落的。
就像瞬间被掏空了,有什么被挖走了,似乎比失去记忆还要悲伤还要可怕。
一下子变得安静的周围。
只有黑子的声音。
“我不认识他,但是知道他叫青峰大辉。”
。サヨナラ
黑子天蓝色的记忆躺在距离青峰不远的地方。
最后一页的字迹被殷红色的血浸湿变得模糊不清。
可是一角却看到这样的句子。
一定要记住。
黑子哲也喜欢的人叫青峰大辉。
——End—--